□ 钱吕军
“节分端午自谁始,万古传闻为屈原”。每到粽叶飘香的时节,关于屈原的话题便多了起来。记得前些年曾在秋水轩参加了端午诗会。一帮文友边品茗喝茶、边吟诗作赋。事后,写了篇《记岛城端午诗会》的文章发表在《扬中日报》上。在文中,我提出了一个疑问: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在跨越两千多年后仍被人时时追忆?
(资料图)
我想,要回答这个问题,就得了解屈原是什么人。关于屈原最权威的资料,无疑是《史记·屈原贾生列传》中的有关记载。
“屈原者,名平,楚之同姓也。为楚怀王左徒。博闻强志,明于治乱,娴于辞令……”短短三千多字,写尽了屈原的功德事业、人生曲折,特别是通过描写屈原投江前与渔夫的对话,“举世皆浊而我独清,众人皆醉而我独醒”,呈现了其高尚节操,并在文末以“太史公曰”的形式,表达了对屈原的惺惺相惜之情,“余读 《离骚》《天问》《招魂》《哀郢》,悲其志。适长沙,过屈原所自沉渊,未尝不垂涕,想见其为人”。
由是观之,屈原是有大才能的人。他的文学才能,鲁迅在 《汉文学史纲要》中评价,“较之于《诗》,则其言甚长,其思甚幻,其文甚丽,其旨甚明,凭心而言,不遵矩度……其影响于后来之文章,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”。梁启超称之为“中国文学家的老祖宗”。郭沫若赞其是一颗闪耀在“群星丽天的时代”,“尤其是有异彩的一等明星”。他的政治才能,冯友兰在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中写道:“继吴起之后,在楚国主张变法的政治家就是屈原。他是在楚国推行‘法治’的政治家,是一个黄老之学的传播者。他在文学方面成就太大了,所以他的政治主张和哲学思想为他的文学成就所掩。其实他的文学作品也都是以他的政治主张和哲学思想为内容的。他的文学作品之所以伟大,正是因为它有这样的内容。”司马迁称之,“博文强志,明于治乱,娴于辞令。入则与王图议国事,以出号令;出则接遇宾客,应对诸侯”。
屈原是有大视野的人。屈原是战国时期楚国人,曾担任楚国三闾大夫、左徒的要职。当时中国正处于战国七雄之时,秦、楚两国最为强大,有所谓“纵合则楚王,横成则秦帝”之说。对于楚国而言,是合纵抗秦,还是委身事秦,是事关楚国生死存亡的大战略、大抉择。屈原是楚国少有的对当时“国际”形势有着清醒认识和正确研判的人。一方面,他奉命起草“宪令”,举贤授能,修明法度,限制权贵;另一方面他两次出使齐国,合纵抗秦,收复失地,为楚国内政外交打开局面。公元前305年,他反对楚怀王与秦国订立黄棘之盟。但是楚怀王在令尹子兰、上官大夫靳尚和宠妃郑袖等谗言下,听信秦国使者张仪的游说而“绝齐”,心甘情愿地投入了秦国的怀抱。屈原也日益被楚怀王疏远,甚至被逐出郢都,开始了流放生涯。此后,楚怀王又在其子子兰等人极力怂恿下被秦国诱去,囚死秦国。楚襄王即位后,屈原继续受到迫害,并被放逐到江南。公元前278年,秦国大将白起带兵攻破了楚国国都。楚国的灭亡与楚王的近佞远忠、鼠目寸光,在重大战略决策上犯颠覆性错误是有直接关系的。同年,屈原怀恨投汨罗江而亡。
屈原是有大情怀的人。屈原是伟大的爱国者。他深深地爱着他的祖国——楚国。在《国殇》中,他以激越的感情,描写披坚执锐的楚国将士的英武形象,“操吴钩兮披犀甲,车错毂兮短兵接。旌蔽日兮敌若云,矢交坠兮士争先”。讴歌他们“出不入兮往不返”“首身离兮心不惩”的英雄气概,盛赞他们 “诚既勇兮又以武,终刚强兮不可凌。身既死兮神以灵,子魂魄兮为鬼雄”的英烈壮举。在被楚王放逐后,他始终不离故土;在得知楚国都城陷落后,他毅然以身殉国。《中国文学史》(龚鹏程主编)称之为“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”是有道理的。屈原有着深厚的悯民情怀。这从他的《离骚》《九章》等作品中不难看出。面对国运日蹇,他在遭谤被逐之际仍日夜忧虑,“民生之不易,祸至之无日,戒惧之不可以怠”;面对民生艰辛,贵族出生的他却心生悲悯,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”。因为具有这样爱国悯民的大情怀,所以“其志洁,其行廉”,其人格情操“虽与日月争光可也”。
喜剧让人欢笑,悲剧让人记忆。屈原让世人追忆两千多年,大概还有一个重要因素:他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。“才堪佐明主,无计事昏君。”明知“举世皆浊我独清,众人皆醉我独醒”,却坚守“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,故将愁苦而终穷”的志趣;已然“黄钟弃毁,瓦釜雷鸣;谗人高张,贤士无名”,却坚持 “安能以身之察察,受物之汶汶者乎”的操守。从屈原人生的悲剧中,人们感受到的是“与天地兮同寿,与日月兮齐光”的高贵人格。这样的人,怎么能不让人们追忆千年呢?!
“楚人悲屈原,千载意未歇。”端午时节话屈原,看来不能止于郭德纲和于谦相声所说的“感谢屈原用生命给我们换来了一天假期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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